【全职高手/双花】振臂高挥 #9
昨晚努力回忆了一遍接下来的内容就发现我不能再拖延了！背号用的是生日梗，非常腻歪，顺说，我的背号也是17\
三月头持续了一周湿软的雨，它拎着水桶还带了抹布，把蒙了灰白的秃草皮、铁围栏和休息棚棚顶来来回回擦抹，直到阳光一照，各自像上了蜡似的鲜亮，正式宣告春季来临。棒球场的草青青黄黄乱作一团，像踩上了棉垫子还沙沙响，偶尔有叶脉经络堆得密一些的地方，含了口混着土腥的雨水，等来人一脚，噗嗤一声把一片土黄全吐在鞋上。
比如张佳乐新买的白球鞋。
“靠。”张佳乐坐在休息棚里翘着二郎腿，弓着背和鞋头最后一块泥点拼命。其实换做别人，抹掉水之后也就不去在意了；张佳乐不行，沾了块泥好像鞋穿在脚上也难受起来，精神涣散站都不能站直。你、我以及球场上的大部分人都想上去跟他说一句，张佳乐小朋友，NO 作NO DIE知道不，别折腾了行不行，球鞋早晚是要脏的。他只一抬眼，眼铮铮亮看着你，理直气壮的说，我知道啊，可是NO 作NO ME啊。
他正对着鞋又擦又磨，球队经理小姑娘跑来找他，揣着笔和本子，礼貌地捋捋吹散的前发，说学长还没有自己的球衣，要新做一件，得定个尺寸选个背号。
“咦？”张佳乐奇怪，“背号难道不是按照打位来安排的么？”
“不是，”姑娘声音听着甜，要化在三月的风里，“大家的打位都不固定呀，背号可以随便选，只要和其他队员不重复就行。”
张佳乐应了一声，又蹙眉一本正经地抓取从始至今关于他的幸运数字的记忆碎片，未果，“那就24吧。”
经理有些意外地笑，脸也是红扑扑的，“这么不巧，24号已经有人啦。孙哲平背号就是24呀。”
“我去，这老孙都要跟我抢。”张佳乐剜一眼场边的孙哲平，笑意慢慢爬上脸颊，哼哼两声，他又细细斟酌一番，半晌抬起头，“那17呢？17有没有被人要走？”
经理把本子仔细翻了一遍抬眼，还没。
“OK！那我就要17！”张佳乐嘴上咧个大大的笑，心下高兴，特别满意这个数字。
没过几天训练结束后，张佳乐就拿到了新球衣。一件t恤加下身长裤，叠得整齐包在塑料套里，张佳乐接过手时刻意感受了一瞬落在手掌、手腕上的重量，连后脊背都似是有根不存在的筋受了重，压弯卡在心头——说不出的又硌又痒。他心急，催着孙哲平回宿舍，回了寝室一边嘴上喊“老孙快关门关门”，一边把塑料包装套撕得稀里哗啦响。
上身T恤是藏青纯色，左胸口颜色更深的细线厚厚实实缝了R大校徽，张佳乐迫不及待翻个面，白色胶字17赫然入眼，撑满了整件球衣背面，还能嗅到淡淡的橡胶气味；张佳乐胸口也有不知名的什么满当当要溢出来，不自觉搓手，一路上嘴角保持拉高的弧度这时候笑得都有些僵了，两手往脖子倏地后一伸一拽，脱掉运动衣。
“这么急啊你。”孙哲平回座位一屁股坐下，抬头正好看见张佳乐从运动衫下退出来凌乱的脑袋，看着有些好笑，“新手就是像你这样的。”
“我就先试试嘛。”张佳乐才觉得这么猴急的脱确实有那么点耻，转过身，背对着老孙扯球衣的吊牌，不自知留了一马平川的背给孙哲平。
孙哲平坐下后隔着几米远远瞟着，用着他一贯的不以为然的眼神，扫着张佳乐后背一片平坦坦，滑到侧边手臂下又隐隐露着几根肋骨的影子，即使训练了小半年，张佳乐依旧是一副消瘦的身板，而且愈发骨节嶙峋，一弯腰弓起来的脊柱更明显地向上顶起，撑着上身，一路往下倒腰间，再往下……他仓皇撇开眼，心不是一点两点的虚，嗓子一阵痒连嘴唇微微发干，把这归结于运动之后缺水，开了饮料一口气喝掉半瓶。
“你看看裤子是不是太大了？”张佳乐套上下身的白色长裤，裤子胯口宽，超了张佳乐快半个腰身。他当然心里啥都没想，提着裤子朝老孙嘿嘿傻笑。
“你把上衣收进去，再穿个皮带试试？”孙哲平决定放弃内心那点缠斗了，反正是张佳乐让他看的，搁着个瓶子在牙齿上，只剩一对斜睨的眼，他看起来依旧像一块冷糕。
张佳乐从衣橱里拉拉扯扯抽出跟黑皮带，即将穿戴完毕他才手上越来越急。孙哲平瞅着张佳乐一只手从前从后把上衣捋进裤子，留下一道道褶子松松散散地垂着，皮带穿洞勒紧，腰也向里一收，褶子密集一聚。
孙哲平是真的忘记自己在喝水了。
“怎么样？”张佳乐心满意足地往老孙面前立定，他站得笔直，脸上兴奋和抑制兴奋的情绪各占一半，瞪着眼笑得呲牙咧嘴。
其实队服真穿上身，远远地就看着每个人都是一样毫无特色，眼前张佳乐不过是比邹远高一些，比于锋单薄一些，比乔一帆表情更嘚瑟一些罢了。孙哲平从不吝啬喜欢——对张佳乐的喜欢，微微点头，打一发快准狠的直球。
“嗯，比以前帅多了。”
“我以前就很帅好么！”张佳乐笑得咧着一口牙，心里耐不住更加高兴，意犹未尽地有弯腰拍拍裤腿捋捋衣角，摩挲一阵，好像有些难以启齿所以才说得缓慢，“可是我自己是看不见自己到底穿着什么样呢。”
“嗯。”孙哲平不能更熟悉这种每每张佳乐要犯作时候会捏的口气。
“老孙你也穿上让我看看呗？”
“……张佳乐”
“其实这一脱一穿很容易啊。”
“……张佳乐”
“老孙我知道你累，我帮你换！”
“……别作了，行么。”
“……哦。”
春季邀请赛前最后一个月的每一天就好像喝加了营养剂的白开水一样。白白的蛋白粉往水里一倒，温热的日子裹着半透明颗粒状的焦躁上下翻滚，连阳光也灰蒙蒙有所保留；慢慢吞咽绝不是上策，不如一捏鼻子，举杯往嘴里猛地一灌，一时满嘴的苦麻痹了舌苔，不由自主皱紧眉闭起眼，却不是因为涩嘴，是四月第一束阳光的刺眼。
“今天太阳好大啊。”到了比赛当天，一下大巴张佳乐便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半只手挡在额前眯起眼睛。
R大到了比赛场的时候再过十分钟开幕式就要开始了。这天的开始并没有张佳乐无数次在脑内想象过的那样热血隆重，R大第一天的比赛在下午，却因为开幕式不得不早早赶来球场，一行队伍拖着老长慢慢收拢列队，不情不愿。开幕式办得潦草，风呼啦啦地吹，全程和领导抢着话筒。台下十几支队伍歪歪斜斜地排开，大部分人因为面朝阳光不得不偏着头、歪着身子，或者面容痛苦地扭着脸。
R大正式开始暖身的时候阳光彻底点亮了整个草坪，开场前一刻钟，田森围拢了众人，他推推眼镜，“今天对手就算实力不强，”这么婉转地形容对手之后他还是觉得有些抱歉，补充一句，“也不要掉以轻心。”
“有多弱？”张佳乐还是有些紧张，低声问身旁孙哲平。
“去年，他们棒球社不知道是人手不够还是男生太弱，首发里还有个女生。”
“我去，这也可以。”张佳乐瞪眼。
直到双方列队，张佳乐和几个后辈果然在队尾瞅见了矮一截的女生，忍笑忍得肩都抖起来，非常没有种子队的风范。
下午一点三十，比赛正式开始，小组赛每场四轮攻守，R大先攻。
投手试投五球之后，唐昊拉紧皮手套，带好头盔，在一片助威之下走进打击箱，规规矩矩朝裁判微微鞠躬，前后两空挥后便缓缓收力，双眼聚在投手，做好打击姿势——安打率高跑动积极，除此之外，他还自带了作为先头打者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PLAY！！”本垒裁判高声喊。
投手稍作停顿，侧身，转腰投球。球速很慢，有些偏斜角度，第一棒可打。唐昊毫不犹豫挥击。
“砰！”棒击球一声清脆，但紧跟着响起“啪”，白球砸进手套。这球虽然猛，却正好落在游击手套里。两声挨得时间太近，场下还没来得及兴奋，转而变成此起彼伏的鼓励和打气，这击力道很足，只是角度太正，运气不好。
“我靠。”唐昊放下球棒和头盔，不甘愿地下到场边，随后乔一帆进入打击箱。
乔一帆看得清楚，刚才那记接杀是唐昊挥棒过急，明明是个没有偏角的球唐昊却太过小心当成旋球处理了。看清球路就没问题，乔一帆扶正头盔预备打击，棒子在手里拽得紧。
又是第一棒就打，不是R大过于自负，只是实力差距是双方公认的事实，球击得准，但比跑者还要心急直奔一垒，乔一帆心叫糟糕，二垒在扑球之后还是稳稳地在乔一帆跑上垒之前完成传杀。
两出局。
对方球队喊得震天响，因为没有人能想到能这么轻易地从种子队手里拿下两出局。张佳乐半蹲在场边草地上慌张起来，投手的球看起来没有那么难打，但是自己的打击可能并没有比唐昊或者乔一帆更好，连连两个出局，他朝身旁的孙哲平看一眼，隔上一会儿又看一眼，孙哲平什么都没说，张佳乐就不能妄下定论，毕竟他也不想自己吓唬自己。孙哲平被盯得有些烦了，才慢慢开口，“先别急，看于锋。”
这边乔一帆怔怔从一垒走下，有些失落，稍稍叹了口气，又有些不甘心。看到唐昊没有回到休息席，两人对视一眼，心里便跟明镜一样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于锋大步流星走上场，他微微皱眉，却不是迫于紧张，看过两轮打击，投手的球有种说出又说不出的微妙。他站定摆好姿势，慢慢舒了口气。对方投手情绪高涨，起手一个坏球，于锋纹丝未动，没有多看捕手一眼，投球软且慢，没啥好多想的，打就是了，他心里默念。
相比较前两球平直球，于锋击球习惯略带上撩的角度，“砰”一声直直越过内场防守，全场的心都被这颗高飞拉高悬吊起来，快落地啊，张佳乐盯着半空的球咬紧牙。但球吃得太重，角度飞太高，中外队员跑得颤颤巍巍，最终举着手套接住球。
三上三下。全场的球员都看傻了眼。
卧槽不至于吧。张佳乐看到接杀的一瞬整个身子失望地垂下来，身边的孙哲平却不没有迟疑地起身，拾起手套，“走吧，该防守了。”张佳乐什么都不敢说，匆匆拿着手套跑上场。他每踏一步上场，心就躁上一分，是制定了什么防守对策吗，或者那颗球看起来慢却有着什么很刁钻的旋，脚下草皮悉悉索索响，张佳乐抬头看看唐昊，又望向远处的于锋，脸上都有种不能深究的苦。
短短几分钟防守热身的时间里，事态严重，田森聚了三人过来，“怎么回事？”
三个学弟一阵无声，各自捏着手套垂头没有回答，张佳乐远远盯着着急。
半晌，唐昊微微皱眉，眼尾也拉高几度，像受了点不能说的委屈，牙缝里挤了两个字，“那投手的球也……”
“嗯……”乔一帆接了口又抿起嘴，难以启齿，嘴唇向里扣着说不下去。
“太慢太直了！”于锋突然拔高音量喊，场上所有人吓一跳，连场边的对手也忍不住看过来。
“是真的啊，”唐昊还有些懊恼，恨得咬牙切齿，“我以为他是内旋呢，结果妈的真的是扔歪了，我勒个去！”
“而且球速很慢，”乔一帆不确定这时候跟风是否合适，给对手留足了面子，“我没有想到慢球的时机这么难把握。”但实质依旧是深深的一记补刀。
“没啥好说的，”于锋最后总结，两眼瞪得直，“球又慢又直，是我高估了对手，打坏了。”
田森被说的一愣愣，一旁杨聪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凑上来往于锋头上一拍，“知道没打好就好！简直白养你们了，快球会接这么慢的球不会接，还有理了是不是！？”
“那那球应该怎么打？”张佳乐和孙哲平离了人群远了一点，他低声问。
“你紧张一点。”
“啥？”
“因为你一紧张，身体僵硬动作慢，说不定能找好时机。”孙哲平转头笑。
“你妹啊。”张佳乐也跟着笑起来。
田森瞟了一眼两人，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顿时心累，看孙哲平一眼，“呆会儿我不给你配球了，怎么快怎么来，你不要客气。”
“哦。”孙哲平答。R大的众人心里默默给对手点了蜡。
“加强防守！一分都不能丢！！”田森最后深吸一口气大声喊。
“噢！！”所有人不遗余力地应一声，三步并作两步散开跑上各自防守位置。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