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三

*大学生棒球paro #1 #8

以为赶不上了吓cry，特地辟出来祝乐乐生日快乐，让乐乐吃了生日面、点了蜡烛还许了愿，多实在~笑 

这篇写给振臂的张佳乐，也写给全职的张佳乐，张佳乐早日拿冠军！！

       “今天赶不及回学校啦，所以在这里多留一晚，附近正好有个那啥，什么古镇，你们去里面玩玩，自己把晚饭搞定了再回旅馆啊。”杨聪站在大巴车头，像是说了个好提议，完全是打发众人下车的口气。

       “都是大男人，去古镇玩啥啊，冻得鼻子都掉了！”唐昊缩在位子上第一个抗议。

       二月末的郊外。张佳乐揩下结在车窗玻璃上的水汽，水凝在手指上都是冰冰凉的。这个季节的景象他总印象很深，什么都颜色很淡，灰灰白白，透着顺着玻璃上留下的水珠才看清了近距离的景致。又是一年。

       “你傻呀，”于锋隔了几个位子朝唐昊喊，“古镇后面有条酒吧街你知道不？”

       众人各自会意地笑，才又陆陆续续起身，伸伸懒腰之间还能听到骨节嘎啦。待到十几个手长脚长的汉子和两个球队经理小姑娘钻进了白墙黑瓦之间，才发觉这石板排的路和木片堆的房子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拥挤，天还淅淅沥沥飘着点雨，男生们的大伞一撑，就真把古镇的天遮得一角都不剩了：低头看路提心吊胆你踩了我的鞋，走几步又一头撞上你后背；一路上骂骂咧咧，他们上午才结束了两个星期的寒假集训，余兴还未全部散去，引得旁人纷纷侧目。这么高调刷存在感，直到有旁人跑过来责问同学，你们哪个学校的，学长们非常没面子，手一挥决定各自行动。

       张佳乐自然是跟着孙哲平走的，没为什么；而且一看到张佳乐跟着孙哲平要走，球队上下就不会第三个人会上去说我跟你们一起走，这也没为什么。

       两人顶着一把伞沿着河道走，一头拐进走廊，收了伞才听见头顶的砖瓦木片无规则敲得噼噼啪啪响，越过根根木桩，微雨缱绻了一层冰凉往脸上抹，混着水藻和青苔的腥。张佳乐兴致很高，地上的石板铺得蜿蜒，他也走得曲曲折折，弓着背缩着脖子，有的没的和老孙闲扯。

 “这天实在是太冷了，” 孙哲平微皱着眉扫了一圈四周，嘴边时断时续飘出几股白气，苦笑，“又碰上下雨，还来不及回学校，这运气。”  

       张佳乐转头，正好可以看见孙哲平的眉心又开始叠褶子，嬉笑着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今天正好赶上我生日了。”

       孙哲平先是一愣，嘴边的那句“这什么道理？”先漏了出去。他大概只在刚认识张佳乐比较谁大谁小的时候才恍惚记得是两月，忽然这么如期而至，他措手不及心都落下半拍——毕竟他现在的心态是不同的，“你怎么都没跟大家说，一起吃个饭不是很好？”     

       “没机会啊。”张佳乐撇撇嘴，私心觉得现在的状态就很好。

       “那要不干脆我们俩吃一顿？” 

       “行啊，”好得不能更好，“我们找个吃面的地方，吃生日面！”

       “成。” 

       两人吃完饭半屈着身子从狭小的铺子里钻出来的时候天暗了大半，远远近近的房子黑得只剩个轮廓，合着房梁悬的几盏灯笼照的光，明明暗暗看见写的是XX客栈几个字。身上担着两周训练的疲惫，他们本来都累得不想开口，可又惴惴不安，这么走着实在太静了；心下找话，脚下步子就越迈越急，一路浪费了不少好景致。直到沉默跟着他们辗转了好几个弯都失去了耐心。

       “我靠没路了。”孙哲平顿下脚皱眉，他们是各自怀揣了心思太久，才发现身边的民房都全部撤了去，稀稀拉拉几排矮房，没个光源把影子投到地上，再往前，便是黑洞洞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去，”张佳乐手插着口袋，站在原地直哆嗦。“我们刚才走的那段路够长啊，还要在走回去啊。”

       “走吧走吧。”两个大男生狼狈掉头。 

 

       “咦，经理？”

       张佳乐和孙哲平摸索着原路返回，走下桥才发现在河边台阶下看到两个缩在一起的小姑娘，两人半蹲在地上，看不清鼓捣着什么，伞夹在她们中间歪歪斜斜地撑着，比起遮掩更像个摆设，冷风裹着层雨就把两人的头发吹得扬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哇？不冷么？”张佳乐三步并两步蹦下来，才发现小姑娘膝前的台阶上摆着大大小小几盏花灯，红黄蓝绿青蓝紫都齐了，花瓣做得挺真，加上台阶落了一天了雨湿漉漉，搁在上面还有几分出水荷花的姿态。

        “花灯？怎么买这么多？”

       “这是许愿灯啊，”姑娘较真，“帮球队的大家都点上。”小姑娘手里拽着火柴，脚边又落了几根划破头的、折了的几跟。

       “哦，点不着吗我来试试。”张佳乐饶有兴致地伸手。

       俩姑娘投来感激的眼神，挪了挪位置把火柴盒递给张佳乐。张佳乐一把把斜挎在身侧的背包挪到身后，划亮一根火柴，凑近一朵。花的灯芯是烧黑的，是点了几次又烧灭的痕迹。张佳乐掐着火柴一头在灯芯上滞留了很久，火苗才慢慢从火柴爬上灯芯，摇曳得像个不倒翁，扑闪了几下才缓缓升起来。

      “我去，今天风太大了，好难点，我都快烧到手了。”点着了张佳乐才松了口气甩掉手上烧黑一半的木棒。他和孙哲平都不抽烟，所以张佳乐非常懊恼身边没有打火机这样便捷的东西。他又划亮一根，点下一朵的时候还得留神上一朵时大时小的火苗，时不时伸出手照在一侧。即使他蹲着，也能感觉的到头顶的遮盖，是老孙举着的伞，挡了些雨有挡了些企图吹散火苗的风。

       “啊！”安静蹲在一旁看的经理突然出声，“学长，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我给忘了！”经理负责统计每个生日时间提醒大家庆祝，偏偏邪门漏掉了张佳乐。

       “没事没事。刚才和老孙吃过生日面了。”

       “学长生日快乐啊！”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补上一句。

       “谢谢啊。”张佳乐笑着继续点灯。

       “那你正好自己给自己点蜡烛。”孙哲平站在他身后笑。

       “你才点蜡呢！”

        转眼已经点了大半，火光虽然不稳，但映在湿滑像抹了油的石阶上有种隔着冰面滑开去的透亮。手上划着火柴也抵不过二月末往皮里钻的冷风，吹久了手有些僵。

       孙哲平站在张佳乐身后看不见点完了没有，就觉得张佳乐磨磨唧唧怎么还不好，等着躁得很。他和张佳乐都看见了沿途耷拉在岸边那些纸花，今晚风一鼓作气地吹，雨也没有小下来的意思，就算全点着了，往水里一放，被扑灭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正想着握伞柄的手吃了一股实在的风力，孙哲平差点握不稳。

       “靠！”这阵风也毫不客气一波带走了点着的所有火苗，张佳乐把手里的火柴往地上一扔骂，“都快点完了吹什么吹。”

       “要不算了？”经理蹲在一旁唯唯诺诺地问，觉得让学长露着两只手在冷风里再重新点一遍实在愧疚，“反正雨大，一放河面上也一定马上就灭了。”

       张佳乐直勾勾瞅着全灭的几盏花灯，捏着火柴梗蹲着一时没有做声。

       “这可是为我生日点的蜡烛啊，怎么能随便给别人吹咯，”他顺手又从火柴盒里捞出一根，“没事，再来再来，我这人就这体质了。”  

       “张佳乐，你等等，拿着伞。”孙哲平突然开口，把伞往张佳乐手里一塞便顶着小雨跑出去，把张佳乐一句你干嘛也甩在后头。他们几个蹲在老街的最里侧，隔了几座桥把热闹全给阻绝了，只留隔岸和街边孤零零几间亮着灯的铺子。张佳乐看着孙哲平一路淋着雨小跑跑远，进了不远一家店面，再跑回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个打火机，递给他，“借个打火机不就好了么，真智硬。”

       顺利点着了所有花灯，张佳乐才跟小姑娘提议说他和老孙去放灯，女生就管着拍照就好。他起身端着两朵花灯，随着他起身火苗一阵跳。他一脚踏上湿漉漉的台阶差点打滑，回头朝老孙喊，小心，地上好滑。

       “你放吧，我拉你。”孙哲平一手拽着张佳乐上胳膊，另一只手把伞罩上张佳乐，随着张佳乐慢慢蹲下，风卷着雨淅淅沥沥淋在他们头上，伞撑着跟没撑没啥两样。手指触及水面的冰凉张佳乐冷不丁打颤，花灯像下水的鱼，突然有生命地滑开，没了伞的遮蔽火苗才真显得吹弹可破，落在雨里不停发抖。

       花灯一朵朵下水，岸边的姑娘们终于兴奋起来。

       “哇，果然还是放在河面上好好看啊，簇成一团一团的，你看那朵黄的，非要和大家分开一个人走，肯定脾气倔，像唐昊一样哈哈哈。”

        “你这是说他脱线么！”两个姑娘完全不顾孙哲平和张佳乐，笑着拿着个个队员脑补开涮。

        “你看那两朵深粉和淡粉的花，好看！你快拍照！”经理指着水面稍远一点的地方。被风吹了一阵，花灯也稍稍被吹散的队形各自飘，那两朵好像被连结在一起还是怎么的，勾着缠着在水里打圈。

       “那朵深粉的火苗好飘啊，”张佳乐看着蹙眉，“早知道刚才灯芯再抽出来一点了，总觉得下秒就要灭了。”

       “算了吧你，”孙哲平打着伞，“你都不嫌手冷么，给你打伞我的手都快僵了。”

        张佳乐笑着不说话，才想起来手冻得有些麻，插进口袋。

       “快走吧！”台阶上的姑娘朝他们喊，“我们别回头，我不想看灯灭哇。”女孩子家就这点小心思，许了愿，就总试着记得好的东西，来给自己打气。两把伞四个人又迅速钻进雨帘赶路。

       “孙哲平，等下前面上那座桥，你让我再看一眼，如果灯全亮着，那我们春天的邀请赛就一路顺风拿优胜。”张佳乐说着朝孙哲平呲牙一笑，走在前面的妹子们也笑起来。

      “你怎么跟女生一样的，不亮着我们就拿不到冠军么？”

       “那就得跌打滚爬最后拿了冠军。你也快下个注，赌个啥。生活要有乐趣。”

       张佳乐嬉笑着看着老孙，孙哲平只把脸往伞柄后一挡，没有回话。

       他们走得很急，每一步走得心也慢慢悬了起来，大概是迫不及待想再看一眼湖面，快一秒也是也许都是必要的。两姑娘走在他们前面，上了桥头朝湖面看，数了一阵，突然又激动地开始喊，“灯还没灭，都亮着！还在漂呢！”

       张佳乐才迅速登上桥，湖面太暗，已经看不清花的颜色，只星星点点的烛光簇成一团火，不顾周围涟漪，在一片青黑石上烧，依旧摇摇曳曳，只火种清晰可辨。

       “R大棒球队邀请赛拿冠军！！！”经理终于抑制不住，朝着河流推着花灯的方向，扯开嗓子嚷起来。虽然是古镇幽静的一头，回音在湖面和白墙黑瓦之间缭绕，小姑娘才不好意思地笑出来。张佳乐在看到花灯的时候就心里痒，在阵阵回音之中才愈发心头发热，几乎快要满溢出来。

        声音传到黑洞洞的街边换回来几声大笑。

       “经理你太霸气！”暗中于锋的声音传回来，伴着其他几人的笑声和清不清楚的对话。

       “拿冠军——！”

       唐昊也跟着吼一声，回音在狭小一片中重重叠叠起来。张佳乐看不清桥那头大家的脸，却能想象唐昊喝得醉醺醺的脸和倒钩起来的眉毛。河面上的笑声和喊声穿透雨丝，阵阵回荡之中两队人慢慢靠拢。孙哲平靠在张佳乐边上，看着他余兴未尽地朝对面的队伍招呼，突然开始摸鼻子，不轻不响地咳了一声，他们俩比肩站着，他微微转头——他前面确实跟自己打了个赌。

      “张佳乐。”

       “啥？”

       “……生日快乐啊。”

       “谢谢你啊老孙！”张佳乐接口很快，眯起眼，朝孙哲平咧了大大的一个笑，笑到心里。

        众人在嬉笑声一片中像花灯一样慢慢聚拢，往桥上走来，姑娘们兴奋地挥手，张佳乐和孙哲平肩比肩站着，站在同一把伞下。

        “张佳乐孙哲平你们这么狡猾的！就你们俩带着妹子玩！”杨聪走近，“我还以为我们几个走丢了呢，来着这么黑灯瞎火的地方。”

       人到齐了大家才发现天色晚，连风也刺骨几分，雨还在下，可是男生的大伞一撑，便又辟出一片天地，这是个顺利的集合，是个冬天终结春天开始的好兆头。大家才心满意足底往回路走。

       张佳乐依旧钻在孙哲平伞下，和老孙晃晃悠悠走在嘻嘻哈哈一群人身后，他赶在下一个转角之前，一转头，隔了零零星星的雨，他望见那依旧烧得发亮的一串星，他看得出神，一瞬连头顶的落雨也变得无声。他也许眼追了一会，或许没有，但盯着似是要看到最后一刻。

       拿冠军。

       他在心里默念，别过头去，手攥得紧。

TBC.